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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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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57章

    望谷,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的省疗养院坐落在小环山中。所谓“望谷”就是面向峡谷的意思,谷间一条溪流横穿而过,后山上确如秦昊曾经描绘的满山老梅。

    暗香在萧索的风里浮动,楼下是一溪静水深流。

    秦昊说只是几个相熟的小聚,耳听着落地门里传出的喧腾,陈婉想着“小聚”两个字,抬手抚了抚前额。

    “躲这里来了?”

    抬眸是宋书愚的笑容,陈婉立时站直了,有些局促。“宋老师。”

    “看风景?”宋书愚俯瞰窗外,随即深吸一口气,精神一震般。将手上的杯子递给她,“要不要来一杯?酒精能让人放松。”

    宋书愚手中两杯酒,显然是专程出来找她的。陈婉接过马天尼抿了一口,迟疑地问:“我看起来很紧张?”

    “背挺得比军训还要直。”

    陈婉不好意思地笑笑。里面的男男女女无外乎谁家公子小姐、谁家亲友故交,应对间她尽量保持不卑不亢。尽管如此,对于他们来说,她仍然是个异类。

    “其实不用太紧张,他们只是好奇心太过。小五突然间修身养性不问风月,很多人接受不来。这大半年时间关于小五的流言可不少,甚至连艾滋的传闻都有。”见陈婉瞪大眼,宋书愚莞尔。“别给他听见,会抓狂。”他向她挤挤眼。

    陈婉窃笑不已。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,拨弄着酒杯里的樱桃,缓缓说:“我倒不是紧张,只是感觉格格不入。她们议论的人我不认识,讨论的东西我不懂。象被隔在透明的玻璃罩外面。”依照她的脾气,她会选择退场,只是见秦昊今天玩得痛快,她不忍拂了他的兴致。

    宋书愚微微颔首,“适应需要过程。两个人在一起,就是互相适应互相妥协的过程。”

    陈婉沉默。

    “我说过在你们两人之间不知道应该选择什么立场,”宋书愚沉吟着,似乎在审度措辞,“对每个男人来说,一个好女人就是一座学校。小五这半年多的改变几乎都是因为你,遇上你是他的福气。自私地想,我还是选择站他那头。只是,要委屈你了。”

    所谓旁观者清,通透的往往是局外人。陈婉不置可否地一笑。

    “小五在感情方面只是迟钝了些,他不是傻瓜。他总有闹明白的一天。”宋书愚像是有穿透内心的能力。“还不明白我会一棍子敲醒他。”

    “敲谁呢?”陈婉与宋书愚同时后转,秦昊倚着门似笑非笑地,“躲这里聊天,把我晾在里头。难怪我一直输,原来有人咒我来着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什么?”陈婉啐她一口,“里面乌烟瘴气的,跟赌场差不多,我们出来透口气。”

    秦昊上前拥她入怀,顺手把她身后半启的窗子合上,“站在风口上也不怕感冒。”旁若无人地咬着她耳垂说:“难怪我连摸了几把都输,一扭头,人不见了。”说完抬头问宋书愚,“不进去玩几手?”

    宋书愚戏谑地对他们连连眨眼:“行,我闪,我还有点眼里见儿,不会误了你们俩的好事。”

    陈婉挣不开箍在腰间的手,面红耳热地目送宋书愚的背影消失在门里,这才回头瞪了秦昊一眼:“哪有你这样的?来了就赶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高兴怎么着?和我聊天不见聊得这么痛快。”秦昊就着她的手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,“我吃醋了,需要安慰。还有,偷偷溜出来是不是该受罚?害我输钱也应该赔偿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陈婉眼见他耍起无赖,有些莫可奈何,又有些新鲜的纵容感,斜睨他一眼,问他又有什么花招。

    秦昊只是挑挑眉也不出声,牵着她的手沿防火梯走下去。

    “人还没散,等会有人找你怎么办?”楼上依稀传来喧哗声,陈婉有些不放心。

    “别管他们,由着他们闹,我们自己玩。”秦昊没穿大衣,下了楼北风一撞打了个激灵,借机将她搂得更紧。“不输几手不放我走,那几个心眼忒黑。”

    望谷的后面依山一排连栋小别墅,进了房间秦昊就开始脱衣服。陈婉呸一声:“就知道你没存正经心思。”

    秦昊精赤着半身,嘴角噙着笑望住她,“要不要我帮忙?”踢掉裤子便是一个饿虎扑食,陈婉被他压在床脚动弹不得,勃发贲张处提醒她从年前到现在,他忍耐到了极限。她承应他的辗转啜吮,在他唇间低吟,他探起身时,她眼神仍有些迷离。

    “我在外头等你。”他蜻蜓点水般再次吻过她的唇,氲氤着欲望的嗓音暗哑,“快点,嗯?”

    陈婉踏出后门立时满眼惊赞。一侧是溪水上游高陡的山石,一侧是满目香雪海。秦昊泡在空旷的温泉池里,目光灼灼地不放过她每一个表情。“把浴袍脱了下来。”他诱哄地说,眼里满是期待。

    陈婉四下看看,抵不住彻骨的寒意,犹豫中解开束腰的带子。万籁俱寂里他突然爆出一阵狂笑,胸膛起伏着,周围水波荡漾。他游过来,伏在她脚边仰起头,一脸研究的表情,“还好,我本来以为你会穿着羽绒服下水的。”陈婉作势踢他,被他闪开,忍笑哄着她说:“没见过这么忸怩的,把内衣脱了。包裹得这么严实,不知道还以为是去潜水。”黑色的防寒内衣从颈子包到脚脖子,不象潜水衣象什么?

    “不要,有人看见丑死。”露天席地的光裸着,她接受不来。

    “才过完年,这里没人,有人也不敢随便乱闯进来。”他唬起脸吓她。“再不下来我动手了喔。”

    陈婉下水时别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,“坐我腿上来。”他低哑的声音极尽魅惑,托在她腰间的手掌比温泉水更加灼热,直抵身体最幽深处。冷冽的风送来馥郁梅香,她肩头轻颤,偎紧了他。

    风过处,老梅枝桠上的残雪窸窸窣窣地落下,坠地的声音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。

    天地悠然。

    “这么好的景致被圈起来不给人欣赏太浪费了。”她叹息。

    “好也是因为有你在,没有你,我看着也平常。”

    “又耍贫嘴呢。”陈婉微阖双眼。记忆里他提过这里,往年陪他的是谁?将来又是谁?只听过年年岁岁花相似,对他来说,可有岁岁年年人相同?

    “不高兴?”秦昊察觉到她语气里的疏离,扳正她的脸,“别骗我,你情绪不高的时候我也会心神不宁,一试一个准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太高兴。”她不可能不介怀他们之间的距离;她也不高兴晚饭时他接的电话,不高兴他接电话时闪避的眼神。“被迫听了一晚上的流言蜚语小道新闻,中间有意无意地提到蒋小薇的名字两三次,然后十多道目光扫向我,个个嘴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。换了你,你能高兴?”她顿了顿,吐一口浊气继续,“这些天电话一响,要避开老远才敢接。你一贯天王老子也不看在眼里的,避忌成那样,至于吗?”

    语声戛然而止,她怔怔望住他,心里一阵阵后悔。她曾经想过,输尽所有也不能输掉骄傲。可是指责背后,不正正彰显了她内心的动荡不安?在她期望一个解释一个交代的那刻起,已经输掉了骄傲的资本。

    水气如薄雾氲氤中,她小脸涨得通红,不知是因为温泉的热度还是因为愤懑。秦昊脸上有几分窘促,几分尴尬,静默片刻才开口:“电话不是蒋小薇打来的,是一个世交叔父的女儿……”他手臂发力,禁锢住她逃离的欲望,声音却是截然相反的温柔,“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,最近来济城玩,昨天才走。接电话避开不是因为要顾忌她,是因为你。你太敏感,我怕你胡思乱想,没想到还是让你误会了。”

    怀抱中绷紧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,他的心仍悬在喉间。举起一只手托住她脸颊,表情非同寻常的严肃,“蒋小薇——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,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吞回去。我们之间快乐的机会少,每一秒都是珍贵的,我不敢破坏。”电影电视里那些浪漫,他总认为是胡编出来骗傻瓜的。如果知道世界上真会有一个人能完满另一个人的生命……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的语气、殷切期待的眼神软化了她内心蓦然而起的刺角,陈婉埋首在他颈间,轻声说:“我们只是说试试能不能好好相处,我没资格要你的解释。”可时间越久,想掌握的越多,也越不确定。问题是,要确定什么?

    “谁说你没资格,谁说你没资格我和他急!”他情急地揉揉她脑袋,“死丫头片子,你脑子里想什么呢?”

    陈婉默不作声。想得太多,想来无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今晚上情绪低落,以你的脾性一定看不惯我们这圈子的做派。可不管是好是坏,我想把自己端到你面前。这是我的一部分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的。”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完善,但是生活背景很难改变。她不会妄自尊大到以为自己有能力令他抛开过往的程度。

    “明白就好,其实我盼着你也能把你的全部都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陈婉一笑,“这又不是真心话大冒险,交换秘密的游戏。何况,我还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?”

    他知道的是不少,但是有些事情他希望能亲耳听她倾述。那代表一种信任一种托付。秦昊见她只是微笑,不由叹口气,低声说:“象电话的事你闷了几天了?以后有什么不痛快的别膈在心里,说给我听。指鼻子骂我也行,抱着我狠咬也行,是我的错我改,是误会我们可以解释……”

    陈婉扑哧一笑,仰起脸,“没事找骂呢你?说得我象泼妇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身上一堆疤是谁留的?手臂上是刀伤,肩膀头是牙印……”他指着手臂上的白痕,饶有兴味地逗弄她。

    “泼妇配无赖,你赚大发了。”她悻悻说,说完想到个“配”字,不由耳热。

    水雾蒸腾,她全身泡成虾仁一般的浅红色,娇羞地瞟他一眼,星眸流光,撩人之至。秦昊心旌摇荡中仍维系着一线理智,“猫儿,我说的是真的。将来不确定会怎样,能确定的是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一块,站在你身边。我相信我能做到,但更多的是需要你也相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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