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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霸道如礼书女, 自然不会给苏娇怜拒绝的机会。
小白花苏娇怜拿着手里的画像, 端端正正坐在小亭子里头吃糕点。
微粉泛黄的芙蓉糕奶香四溢, 暖融融一掐就是一个窝。苏娇怜吃的尽兴, 没看到前头那拿着折扇, 神色懵懂四顾, 往这处寻来的书生。
书生瞧着二十出头的年岁, 穿一件半旧袄袍,身形清癯,面容清俊, 站在小石子路上,慢吞吞的从宽袖内抽出一张画像,然后循着苏娇怜的方向走来。
苏娇怜乖巧坐在那里, 晃悠着一双小脚丫, 手里还抓着一块芙蓉糕。
书生一眼看到苏娇怜,先是疑惑的低头看一眼画像, 然后踌躇着上前行礼道:“不知姑娘可是礼姑娘?”
画像上的人跟苏娇怜实在是太不像了, 书生不敢轻易相认。其实若非他方才循着那芙蓉糕的香味找过来, 怕是还找不到人呢。
苏娇怜继续啃糕点, 没有说话。
今日阳光正好, 暖融融的落下来, 将散了妇人髻的小姑娘完完全全笼罩其中,使其看起来就像是尊玉娃娃般的好看。
那书生站片刻,见苏娇怜不应, 终于是转身去了。
苏娇怜啃完糕点, 拍拍手,收工。
沿着小石子路往自个儿的客房处去,苏娇怜看到那还拿着画像转悠的书生,忍不住叹一口气。
这书生在原书中倒也算是个人物,不过是在陆重行当上皇帝以后出现的。年纪轻轻,连中三元,再加上品貌不错,立即风靡整个皇城。只可惜,这位是注孤生的命。
别看外表纯良的紧,其实心里头算计多着呢。不然怎么能得陆重行青眼,在十年内扶摇直上,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大臣。
苏娇怜本来想着,这样一个日后辉煌无限的人物若能让礼书女摘回家,应当也是一桩美事,可她再一想书生这心里暗毒,六亲不认的性子,就觉得日后礼书女怕是要变成秦香莲了。
在苏娇怜看来,这书生很有陈世美的潜质。
“姑娘。”书生寻不到路,转头看到苏娇怜,便又急匆匆的赶过来,守规矩的站在三步远处,拱手行礼道:“请问姑娘,该从何处出府?”
看来是寻不到礼书女,放弃了。
苏娇怜遥遥指了一个方向。
书生拱手,笑道:“多谢姑娘。”说完,书生转身而去。他虽穿的寒酸,但身姿笔挺,有股子天然傲气。
苏娇怜想,怪不得日后会得陆重行青眼,果然是一路货色。
书生转身,循着苏娇怜指的路走了一段,然后霍然扭头,往另一处去。
那里,礼书女刚刚打发完一个相亲对象,正打着哈欠准备去看看苏娇怜那处的情况。
“礼姑娘?”突然,身后传来一道声音,轻柔温柔,透着股难掩的儒雅气。
礼书女转头,看到拿着画像站在不远处的书生,眉心微蹙。
书生一身的书生气,看着一副好欺负的酸儒模样。但礼书女最是讨厌这样的男人,因为沙雕一开始便是以这副形象将她给诓骗了的,所以礼书女不待见所有的书生。
书生拿着画像对照半刻,然后欣喜上前,“在下还当今日是碰不到礼姑娘了。”
礼书女站在石阶上,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书生。容貌倒是不错,只可惜,却是个书生。
相比于落魄凤凰男,礼书女更愿意寻个纨绔,大家相安无事的过,最多算家族联姻,也算不上谁攀附谁。
“这位公子认错人了。”礼书女神色冷淡道。
书生疑惑的低头,然后笑道:“确实,画上女子并未画出姑娘三分□□,若不是姑娘发髻上的簪子,在下是认不出的。”
礼书女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簪,视线往下一瞥,却发现那画像上的簪子是梅花,而她今日戴的是芙蓉,这书生哪里是在靠什么簪子认人,分明是在诓她呢!
礼书女本来就是个暴脾气,登时就指着那书生的鼻子骂道:“你个无耻之徒!”
书生立时拱手作揖,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,“在下请罪。”
礼书女脾气虽火,但最怕那些跟她吵不起来的人,她还没开始发飙呢,这人就已经求饶了,让礼书女那一腔怒火没有地方发泄,气得上下起伏。
书生霍然抬眸,一瞥,登时一惊,然后迅速低头,默念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。
礼书女并未发现书生的不对劲,只奇怪的看到书生红了一双耳。书生生的白净,那绯红自耳下蔓延,直浸满了整根低垂的脖子。
礼书女皱了皱眉,没有在意,拢袖道:“我没瞧上你,回去吧。”说罢,礼书女欲走,却不防脚底打滑,在石阶上没站稳,直接就往下倒去。
书生急匆匆上前去接人,奈何他这么一个文弱书生,哪里托得住加上穿了厚实袄裙以后近一百五十斤的礼书女。
两人齐齐跌倒在地,礼书女压在书生身上,倒是没受什么伤。只是可怜了那书生,本就清癯的身子被礼书女压在下头当肉.垫,似要去了半条命。
礼书女赶紧爬起来,一手拽着那书生的衣领子就给他拽了起来。
书生手软脚软的没站稳,斜斜靠在礼书女身上。
礼书女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,使劲拽着书生的衣领子晃,“喂,你别死啊!”
书生用力吐出一口气,“礼姑娘再不松手,我怕是会死。”
礼书女赶紧松手,书生一屁.股坐到地上,半旧的袄袍粘上了脏污烂雪,显出十足狼狈。
礼书女看在眼里,不忍便道:“今日天色也晚了,你便在我府上住一宿吧。”方才也算是这书生救了自个儿,不然就她这体格摔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呢。
书生慢吞吞的爬起来,捡起地上一看就十分廉价的折扇,拱手道:“家母还在等我回去用晚膳,不便打扰贵府。”
礼书女听到这话,对书生的印象倒是有所改观。
看来竟是个孝顺的。
“既如此,那我便让管家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多谢礼姑娘。”书生恭敬有礼的去了,礼书女想着,这书生倒还算人模人样。
礼书女抬脚欲走,却不防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,她低头一看,只见一块玉佩落在地上,上头刻着两个字。
她弯腰拾起来,看到上头的鞋印子和划痕,想着方才她莫不是就踩着这玉佩摔的?
玉佩上刻了字,礼书女拂去上头的污渍,仔细辨认。
季莘?好似是方才那书生的名字……礼书女想了想,将其置到荷包内收好。
这个书生倒还算是个老实人,这玉佩应当是他的东西,明日派管家替他送过去吧。
那头,苏娇怜回到客房,却不见农嬷嬷和小牙的身影。她推开雕花木门,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冷小龙涎香。
苏娇怜下意识看一眼角落熏炉,农嬷嬷又替她点上了陆重行最“爱”的小龙涎香。
掀开厚毡,走至木施前,苏娇怜慢吞吞的褪去下头罩着的大氅,搓了搓手,蹬了蹬脚,然后才转身入屏风后洗漱。
屏风细薄,清晰的印出一道颀长人影,站在那里,默不作声的可怖。
苏娇怜满脸惊愕的看向站在屏风后头,正拿着她的巾帕擦脸的陆重行。
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,眸色冷凝,手里捧着的巾帕也是用冷水浸润的,托在修长白皙的掌心,湿漉漉的滴着水渍。那水渍已然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印渍,可见男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。
“夫人在外游玩一日,怎的也不想着归家?”男人语气虽淡,但这内容听着就像是被渣男抛弃的糟糠妻的埋怨。
苏娇怜身子一颤,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湿漉漉的带着水渍。
“夫人不解释,就是默认了?夫人在外头可是养了旁的小白脸,嗯?比方说,刚才的书生。”
男人突然俯身向前,贴着苏娇怜的耳朵,说话时声音低哑,但苏娇怜明显感觉到了里头的酸意,就连屋内浓郁的小龙涎香味都盖不过去。
负心汉苏娇怜百口莫辩,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,就被男人定了罪。
湿漉漉,冷飕飕的帕子突的往苏娇怜手背上一搭,苏娇怜被唬了一跳。
男人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,最终没舍得将这冷冰冰的帕子往小姑娘脸上糊。
苏娇怜使劲的将那冷帕子甩开,抬眸看向男人时,那双眼眸依旧红通通的可怜。
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美,软绵绵的就跟会说话一样。陆重行看在眼中,恨不能上去好好抚上一把。
就是这双眼睛,在初见时,便将他迷得一阵神魂颠倒。
这是他的小东西。
男人暗眯起眼,眸色愈深。
苏娇怜觉得男人的眼神太危险,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,后背磕到身后的素绢屏风上,发出一阵轻响。
陆重行的手深入宽袖暗袋内,苏娇怜用力瞪圆了一双眼,生恐男人拿出什么可怖的东西来。
“昨日是你的生辰。”男人的掌心里托着一只白玉盒子,圆圆巧巧一只,上头雕刻着一朵不知名的白玉小花,盈盈弱弱,一如苏娇怜给人的感觉。
对上男人那双深潭般的黑眸,苏娇怜赶紧将那玉盒子接过来打开。
玉质的盒子质地温软,出手温凉,苏娇怜咽了咽口水,慢吞吞的打开上面雕镂着小白花的盖子,露出里面那对与玉盒同质地的白玉耳坠子。
苏娇怜:……这样算起来难道不应该是送这个盒子?明明盒子看起来更高大上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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